馀清欢

人间有味是清欢

【杜柔】心中的日月-04

啊啊啊啊啊啊超甜 第一次萌cp就因为大大了

抑抑郁:

后来杜老板家陆续收到天南海北飘来的明信片。各式邮戳,兼一两句漂亮手写体。落款唐柔,年月日。


杜老板就常翻自家信箱了,欣然倒腾那巴掌大地界,开柜门好比迎花轿掀门帘。他一大写直男,此前三十余年堪比一部热血少年漫,拿粗直线条勾个边儿就敢出版,匮乏诗意与文艺。头回触到载文载画的浪漫因子,还专门买了个精致盒子存放,小心翼翼着,倒像补全了人生的一味要素。


而且杜老板这个耿直审美吧,其实不大看得出来,乞力马扎罗的雪和新潟县雪国的雪,哪个更白,巴黎、罗马或巴塞罗那的午夜,哪个更黑。只是翻阅遍她朋友圈的风景,偶尔觉着全世界总相似。唐柔不入镜,那山川河流都好像少点味儿。




她走这么久了。




也没有不想,也没有很想。还是那样,三两言谈,往来平淡。


偶尔会郁闷下,“我是不是活怂了啊。”


吴启坚定否决,“明啊,你看你就不懂瞬发输出的奥义。这么长战线,一直刚着早该挂了。”


杜老板觉着,这话可信。毕竟吴启玩儿刺客的,战略蛰伏比他通透太多。




生活还得继续,禁不住动辄朝思暮想。开悟这件了不得的事情,B市已是来年,又落了满地槐花。桌上放了丹麦欧登塞的地图,杜老板研究得津津有味,跟当年研究荣耀地图似的那么研究。


唐柔说过,下一站飞回北半球的安徒生故乡。杜老板查资料,原来小女孩擦了根火柴,哧一声,两百年没了。


他心里一动,仔细一想认识唐柔十几年了。究竟是十几呢,算不清楚了也。反正它会年年增长,从小几长成大几,直把一字打头的时光顶向二去。




唐柔那边是凌晨,竟然还跟杜老板闲聊上几句,杜老板的结语俗得一如既往。左右不过“你那里的天气”和“你那里的时间”。


类此叮嘱真的不讨巧,怎么说呢,俗是不可耐,腻又排不上号儿。单单贵在个持之以恒。天气是风晴雨雪,时间是天时分秒,叠在一起满是时光的回声,实诚出新意了。


唐柔突然发来一句,“想你做的馄饨。”


这个吧。杜老板乐了,要单盯着前俩字看,还是挺能自娱自乐的啊。




唐柔在冰天雪地还真冻到了,半夜正胃疼。此刻服过药静候药效发作,蜷缩在被子里,指尖静默许久,终于删掉了“我睡了,晚安”,删掉了分寸作祟的惯例终结句。改打下一行真真切切的面目,“我睡不着,胃疼。”


这姑娘太有本事了,总能把自己安排妥帖。太多人排队想给她关切,个个溃败,使不上劲儿。杜老板电话追过去,也是被唐柔四平八稳地安抚一番。


那边短暂沉默后,窸窸窣窣一阵乱响。唐柔好奇,“你在做什么?”


哗啦啦,唧唧咔咔,哔哔啪啪。在异国深夜里,却听着特别踏实。杜老板的声音终于传过来,“我给你下碗馄饨啊。”




唐柔突然就被戳到了。扑哧一声,“我吃不到,更馋。”


杜老板哈哈笑着,自顾自开始了。“猪肉是昨天剁好的,剁得很碎。你会拌馅么?很简单,顺着一个方向一直画圈。加花椒水去腥,你胃疼,那就再多加点姜末暖暖。”


“唔,想吃笋。”


“好,我来剥棵笋。等水开,冒出来白气,就把笋丁放到咕嘟咕嘟的热水里去煮。”


听到滚水的声音,胃部那颗坚硬的冰雹都消融了。胖乎乎的馄饨摆满遛儿,挨个儿扑通扑通地跳水,声响是圆圆满满的欢畅。




这样一琢磨,杜老板身上某些特质再没长过,就定格在了年少一把青葱。




他跟唐柔初见时,隔屏骚几句“美女”就是极限。近年开馆子当老板,得心应手,烹一锅天南海北的人情世故肴,圆滑又不起腻。可烟火地下还藏着干净少年气,对上唐柔那更是,闲都撩不起来。


就像这一大碗馄饨,冒着热气儿和盘托出。所有好直直端给你。


终有一天给到你心窝里。


唐柔次日盯着馄饨照片看,为自己的胃略略遗憾。这可没办法,再这么下去她就该想回去了。


后来她如愿见到极光。手头捏着明信片坐在极地邮局,落款前画了个精美空碗。说实景比愿景更称心如意,只除了错过一碗馄饨。




杜老板收到这张明信片有点茫然。脑补她出言俏皮,心补大概馄饨怎么也比不了天地壮美,所以她的下站,下下站,下下下站,总还没排到B市。




而这茫然不积瘀,能慢慢开解。杜老板自觉是个有事业的正经人。要说肩上扛把剑、天涯海角都跟她走,年轻冲动可以这么玩儿。


可杜老板是计划喜欢唐柔好多年的,得精打细算着来。要把一小块儿稠密糖稀般的深情,慢慢抿开了,抻出岁月等长。




杜老板的新店是轮回队友一起投资的,照着B市顶金贵的地界儿坐定。按说谁都不缺闲钱,相聚多个名头而已。


当年队友个个男神的脸作妖的心,唯小杜同学表里如一的莽,只有被坑的份儿。升级成东家的轮回各位,在群里仍热衷折腾杜老板,杜老板笑骂了这辈子最多的“滚”,转身为他们挑大梁,兢兢业业忙活半年。


眼看第三个店蓬勃发展,吴东家代表S市诸位登门儿拜谢。轻车熟路跟回自家一样。


杜老板低调,店里没一个人了解他那点儿愣头青的光辉岁月。小年轻儿都对荣耀无感,但都对老板好奇。结果就成了大伙围圈儿,听吴哥讲杜老板那过去的故事。


独独经理是个游戏迷,激动地直推眼镜。“吴哥,你跟我们老板现在还玩荣耀吗?”


吴启哈哈一撇嘴,“偶尔吧。不爱跟他玩,一把年纪噢,放出来还像忘打疯狗疫苗一样。”


经理笑着补了一波科普,“当年老板手里拿的吴霜钩月啊,可是号称狂剑客来着。”


吴启点头,“奔放流,正面刚。”


一圈儿人乐了,“这么狂的吗?”完全看不出来啊。




“又说我什么?”


吴启抬眼,对楼梯角那人笑得可内涵,“给你树立光辉形象呢。杜老板,在座的都是我证人,你问他们。”


大家挤眉来弄眼去,嘿嘿笑着,就没一个接茬的。


吴启一挑眉,说“现在小孩都人精,明啊可不能被骗啦,午饭你要管我的。”


有小姑娘打趣,说“老板连饭都不管?说不过去了这个。”


吴启悠悠控诉,“昨天我到B市,下车正饭点,就问明啊咱中午吃什么?结果你们老板一个微信红包打发我去买全家桶。留言还附赠我满满的父爱。”


言者怅惘,闻者笑喷,场面活络得发热。正午太阳恰好,暖洋洋赖在地上撒欢儿。


世界之大,大得像个温暖的毛玻璃温室。站在天地这头,看岁月那头,依稀看出个相似的廓边儿。原来哪都不缺其乐融融的一捧一逗,就像当年在轮回,就像如今在这店里。




嘿,来的这男人沉稳步履,干净短发,围巾上面露一双温和的眼。跟意气疏狂的狂剑客一比对,身形怎么也叠不上啊。


可眼看杜老板走到多年旧友跟前,眉目忽变,一条腿抬起来毫不客气怼过去,怼得吴启哎哎直叫唤。


他露了个小坏小坏的笑,“我当时忙疯了没顾上,还不是为伺候东家大佬的新店。你还敢记仇啊?嗯?”


突然就有了年少狂莽的神韵掺在里面,嘴角一勾就是天地狂卷,萧萧疏风迎着面奔来。




那必须狂啊,吴钩似明月,楚剑利如霜,怎么能不狂呢?唐柔站在店外端详许久,才发现浅浅一汪笑在脸上暖过很久,只等一个瞬间的淌开。




她想着,这个人少年模样她是见过的。




跨过了几百个日夜和数不尽的航程,跟光阴和距离都暂且拉钩儿讲和。


唐柔此刻与杜老板之间终于只隔了快晒化的玻璃,和没倒干净的时差而已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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